那是他第一次了解到,原来人的眼泪可以如此炙热。
一股纤细却难以忽视的力道轻轻的从自己的腰际处传来,黑发青年眨了眨眼睛,低下头看见自己被对方掐出一小团肉的腰部,瞬间露出了公式化的灿烂笑容,轻轻的以嘴形向着正贴着自己胸膛、不满的抿着唇的金发少女说道。
抱歉。
只见女孩轻轻的哼了一声,算是满意似的放弃了继续跳舞的打算,改直接将青年拉到宴会的角落去,娇小的贵族少女与青年站在建筑的阴影处,静静的望向不远处载歌载舞的年轻男女,他们穿戴着最为奢华的服饰,以高傲的姿态像只**的孔雀般展示自己最为华丽的尾羽,穿梭在其中。
“我并不怎么喜欢贵族间的聚会,要知道,我小时候的梦想可是从军报国呢。”女孩轻声的说道。
黑发青年讶异的挑起了眉,但还是依旧那副油水不进的模样,只是平淡的回了年轻的少女两个字。
“......是吗。”
“不过肯特,你怎么总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,亏我还把你带来这儿,不就是要治疗你的先天性面瘫症候群吗?”少女双手环抱着胸,狠狠的瞪着黑发青年,像是正抱怨着自家儿子没出息的啰嗦老妈。
先天性...面瘫症候群?
首次露出一脸愕然表情的黑发青年,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。
“肯特。”
站在月光下的少女收敛了脸上的怀笑,罕见的以严肃的语气喊着眼前青年的名字。
“怎么了,伊莉莎白?”
“我听说你...”金发少女迟疑的开口。“我听说你明天就要回去了,这是真的吗?”
肯特微微颔首,原本就并不打算逃避这类话题的他,十分简洁且直白的回答。
“是的,丽莎。毕竟祖国有些混乱—”
“肯特·博良艮,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?”伊莉莎白用双手裹紧身上洁白的披肩,薄弱的肩膀在温暖的空气中逐渐冰冷,几不可闻的颤抖着,几乎是向着眼前的黑发青年哀求出声。“当一切都结束后,一定要活着回来,好吗?”
肯特默默的瞪大了双眼,嘴巴轻轻的打了开来,正要说些敷衍的回答时,一道柔软温热的触感紧紧的贴住自己冰凉的唇,温暖的娇小身躯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前,正如方才在宴会里共舞般,两人无声的相拥。
直到远处高塔的钟楼开始敲响十二点整的钟声,少女恋恋不舍的从炙热的怀抱中离开,轻轻的用手偕了偕眼眶中的液体,苦笑着抬起眼眸说道。
“小时候,母后总是在我准备入睡时讲些睡前故事给我听,我记得有一本童话书是这么说的—当半夜时分的钟声被敲响,美丽的公主便将她脚上的玻璃鞋放在皇宫的楼梯前,悄悄的离开王子远去,直到那位王子在某一天拿着那只玻璃鞋站在她面前,替她再度穿上后,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⋯虽然,我脚上没有什么传说中的玻璃鞋,但是—”她低下头,从脆弱的脖颈处将一条纯金项链解开后,轻轻放在肯特的掌心,看着眼前有些不置可否的黑发青年,她开朗的笑出声。“至少,这种类似家传的东西还是有的。我会等你,肯特,所以也请你一定要等我。”
不知道沉默了几分钟的时间后,黑发青年再度开口,看向金发少女的眼底竟是一片甜腻的温柔与情怀,以及坚毅。
“我也是,丽莎。”
颤动的睫毛沁着温热的泪水,黑发的男人缓缓的从偌大的柔软床铺上起身,他按了按眉心,不由得想起了方才遥远的梦境。
有多久,没有梦到“她”了?
那个开朗活泼的年轻女孩,如今也终于成长为一名温和睿智的女皇,相较于自己,依旧卑劣,甚至可以说是堕落。
博良艮这个名字,在很久很久以前只是个异想天开的贫民窟小鬼的姓氏,不值得一提的无名小卒,到底还是靠着权谋手段一步一步的踏上成为帝国皇帝的宝座,让这不起眼的姓氏如今威望整个欧洲大陆。
然而这场权利游戏,要到何时才是真正的结束呢?
他轻轻的执起桌上盛着葡萄酒的高脚杯,向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日耳曼领地的方向微微致意,尔后一口饮尽,发出谓叹似的叹息。
妳说对吧,伊莉莎白?
远处,正文雅端庄的坐在旺盛的炉火旁编织翠绿围巾的年轻女皇,像是感受到了谁的呢喃般,迷茫的抬起头,望向被霭霭白雪阻挡住视野的窗外,轻声的开口。
“肯特?”
旋即又为了自己可笑的无聊执念摇了摇头,事到如今都已经准备要和人家开战了,心里头却还是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⋯吗?
可笑。
洁白的双手微微施力,推开眼前红褐色的房门,年轻的女皇突然停顿了一下,有些犹豫的转过头,向房间里偌大的窗户外看去,尔后像是有些好笑般的摇了摇头,迳自的转身离去。
没等伊莉莎白抵达大厅的门口,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直直的朝她奔来—罩着斗篷的身影此刻因为过于慌乱而显得有些狼狈,棕褐色的浏海甚至向外乱翘而出,金发的女皇微微皱眉。
“阿尔巴特,你不是说明天才能回来吗?”
男人狠狠的拧眉,在金雀花战役所留下的伤疤浮现在黝黑的额头上,甚是有些狰狞。他犹豫了许久后,总算开口。
“陛下,杰克逊⋯”感受到年轻女皇极度不友善的视线,阿尔巴特猛的改口。“呃,我是说迈尔游侠,失踪了。”
“⋯什么?”
“他在瓦肯平原和博良艮二世起了冲突,貌似是惹恼了威尔金伯爵后自愿离开,可是在下跟着他到—”
“好了,停止,阿尔巴。给我省略那些废话。”
所以说护短真可怕。
既使是从事游侠这类的职业多年,早已退役、过惯平安的日常生活的阿尔巴特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尤其是面对年轻人的火热脾性,小孩子的脆弱心思真心伤不起啊。
年过五十的阿尔巴特依旧像个孩子般哭丧着脸,他干巴巴的开口,认命似向着眼前的女皇低垂着头认错。
“真的万分抱歉,是属下失职了。”
金发女皇头痛的深呼出了一口气,缓缓开口。
“...算了,阿尔巴。这次我不是要怪你...唉,总之,传唤各地的日耳曼游侠吧,顺便让吉林也一起过来。”
布满皱纹的脸忍不住抽蓄,一想到那个毛毛躁躁的小鬼也要参与如此重大的会议,阿尔巴特忍不住挑眉问道。
“等等,您是说那个小不点学徒?”
伊莉莎白在男人面前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,没好气的在愕然瞪大双眼的男人面前,哼笑一声。
“阿尔巴,希望过了这次事件后,可别后悔你所说的那些对于那孩子的“评价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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